四时驿馆

一杯茶,一盏灯,一路风尘。

《东城暮雪》(十五)和亲

承徽八年十月,燕云十六州陆陆续续的也发现了确诊时疫的百姓。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圣上派出宫廷圣手也未能延缓时疫的传播。

月渠破关之后,驻扎在燕云十六州的边围,不主动出击。

渭水河畔时月渠的铁骑除了那位苏略将军,几乎全军覆没。

本来是没有能力再继续与我军继续周旋的,但燕云十六州发现时疫,怕是会重蹈复辙。

就在大家都以为月渠会在几日后发起进攻时,月渠的大王子送来休战书。

月渠可以撤兵退出溧阳关,甚至治疗时疫的药方也可献上,但条件是清河郡崔氏女许嫁。

消息传开来,夫人气的直发抖,搂着两位姑娘说不可能。

瑾行公子也在朝堂上据理力争,但以云相为首的一派坚持说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难不成殿下忍心看着月渠再次进攻,屠戮我朝百姓?”

“许嫁崔氏女,月渠日后还是会进犯,这与饮鸩止渴有何异?”

“殿下,老臣知您怜悯弱小,有鸿鹄之志,但这眼下我军伤亡惨重,已是无力再战了…”

听着大臣们句句直中要害,周瑾行无言以对。

最后圣上下旨,十日后以公主规格送嫁。

这是给夫人几日的时间来选姑娘与五姑娘谁去。

夫人怒急之下吐血昏迷,吓坏了两位姑娘。

夜晚,我守在姑娘门前,令雪站在门口向我挥手致意。

我凝耳听着里面毫无声响,才轻手轻脚的跟着令雪去。

黑暗之中,五姑娘站在那月光下,如同下凡的仙子一般。

“写颜,我记得你到阿姐身边五年了吧。”五姑娘问。

我点头,承徽三年到承徽八年,正正好五年。

“我还记得那年我伤了阿姐,还是你护着她的,如今,你还会继续护着她吧?”

我跪下向五姑娘磕了三个响头。

我明白五姑娘今夜找我出来的原因,只是听见她说时,还是会心疼,和姑娘一样,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啊。

可是和亲必须要有人去,以姑娘的性子,怕是会藏不住那仇恨,在那里活着艰难。

怨我自私,不希望姑娘涉足,可是这对五姑娘也是不公平。

两位姑娘,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都尚且不忍,夫人要如何抉择?

五姑娘见我跪下不言,便知道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将一个小瓷瓶给了我,让我每日在姑娘的饭菜里撒上一些。

这药只会让人意识消沉一阵,不会有任何伤害,等到几日后一切都成定局,便可以不再用了。

这几日,姑娘的异常引起了两位姐姐的怀疑,我说怕是之前姑娘太累了,趁着这几日夫人还未下决定,好好的休息一番。

两位姐姐闻言沉默了,夫人如今虽然醒了,但是谁也不见,还有两日便是送嫁的日子了,不知道最后会是谁。

第二日晚,我将瓷瓶中剩余的粉末全部给姑娘喂下,然后找了个借口拉着两位姐姐离开了姑娘的房间,而后穿着一身嫁衣的五姑娘走了进去。

——

我守在窗边,时不时的看着外面的情况。

五姑娘笑看着姑娘,低头抱起姑娘,就像小时候一样。

那一声声的阿姐唤的我心疼,偏过头去,不让眼泪流下。

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只是这老天如何残忍,偏偏要将两位姑娘生生分开。

那药会使姑娘昏睡,可我未想到,五姑娘切切的唤着阿姐,姑娘既然醒了。

只是手脚无力,只能任由五姑娘抱着。

“宜宁你这是做什么?”姑娘看见五姑娘的嫁衣,惊呼出声。

“不要……不要这样,宜宁,我不能再失去你了……阿姐求你……”

五姑娘学着秦姨娘以前的样子,轻轻的拍着姑娘的背。

姑娘看不见五姑娘的面容,也不知道她的神情,只能听着五姑娘说话。

“阿姐,我说过及笄礼后我就告诉你我爱慕的那个人……若是可以,阿姐将这封信交给他吧……”

“你和母亲都要好好保重自己……我相信我未来的姐夫会好好的护着阿姐你的……”

“还有你自己,阿姐,切记珍重……”

五更的鼓声响起,五姑娘拭去泪痕,我将姑娘搂在怀里,看着五姑娘转身。

行至门前,五姑娘笑着转了一圈,问道:“阿姐,莺莺穿着嫁衣可美?”

姑娘一个劲的流泪,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点头。

五姑娘见状笑了,而后毫无留恋的推门而去。

姑娘拽着那封信,哭成了泪人。

承徽八年十一月,崔氏五姑娘许嫁月渠,圣上特拟封号朝安。

五更刚过天还未全亮,来护送五姑娘到月渠的侍卫早已到齐。

一月之前,沈将军从这里拉回了崔公与三位公子的遗体,一月之后,五姑娘从这里出发许嫁月渠。

若是崔公知道,怕是拼死也不会让五姑娘去的,可是没有如果。

崔公啊,您与秦姨娘在天上,一定一定要保佑五姑娘,待到我朝可以接她回来的那天。

城门开启,百姓跪下送别五姑娘。

夫人与沈将军站在城门上,不忍再看。

“小妹,你要相信宜宁。”

“兄长,我不是不信,只是我捧在手心长大的孩子,你让我心里如何不难受。”

夫人说着看向那行进的队伍,忍不住落下泪来。

听澜,你要护着莺莺啊,等我。

及至辰时,姑娘身上的药效才散去。

我跪在她面前,求她哭出来,这样安静的看着窗外,我怕。

姑娘回过神,起身将那封信锁进了盒子里。

而后转身看向我,拉着我的手让我起来。

“姑娘……”

“不怪你,宜宁早就做好了打算,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可是……”

“写颜我想念梨花酿了,你去库房里找一坛出来吧。”

我话还未说完,姑娘便打断了。

看着姑娘的神情,我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带上帝京的梨花酿,是几年前傅小郎君带去清河郡的那个厨子教的。

临走了,两位姑娘全部挖了出来,平日里无事时也会拿一些出来浅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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